學校民主是現(xiàn)代學校制度的重要特征之一。鄭州市第一中學努力尋找行政管理、學術管理和學生自主管理之間的結合點，并力求通過制度建設，形成行政權力與學術權力的協(xié)調(diào)機制，使“管理團隊的行政權、教學團隊的議事權、學生團隊的自主權”都得到落實。一中的探索無疑值得肯定。希望有越來越多的中小學校長思考、探索現(xiàn)代學校制度建設問題。
——編者
在《國家中長期教育改革和發(fā)展規(guī)劃綱要（2010—2020年）》中有關“體制改革”的部分，涉及“人才培養(yǎng)體制改革”“考試招生制度改革”“建設現(xiàn)代學校制度”“辦學體制改革”“管理體制改革”“擴大教育開放”等六個方面的內(nèi)容。“建設現(xiàn)代學校制度”被正式提上了議事日程，應該說這是中國現(xiàn)代學校發(fā)展的里程碑。我們有理由相信，中國學校的“現(xiàn)代化”從此會出現(xiàn)一個新的面貌。
建設現(xiàn)代學校制度，其實就是理清三種關系，或者說確立三種關系各方所應遵守的規(guī)則。這三種關系就是政府或主管部門和學校的關系、學校內(nèi)部的管理關系、學校和社會的關系。《國家中長期教育改革和發(fā)展規(guī)劃綱要（2010—2020年）》頒布后，“如何轉變政府職能和簡政放權，促進管辦評分離，形成政事分開，減少不必要的行政干預”，給學校以真正的辦學自主權，成為大家談論最多的話題之一。筆者認為，轉變政府職能、簡政放權、給學校以真正的辦學自主權，取決于政府一系列的相關政策，因而只能按照自上而下的模式逐漸推進。作為中小學的校長、學校管理者，首先要把關注的目光放到學校內(nèi)部，把學校內(nèi)部管理關系的調(diào)整和改革當做自己的責任。
眾所周知，當前學校管理的思維和運作越來越像社會行政部門，學校行政的服務、協(xié)調(diào)功能極大弱化，對教育的領導、監(jiān)督功能極大膨脹，校長說了算、行政說了算成為普遍現(xiàn)象。要改變這種狀況，實現(xiàn)“去行政化”，校長首先要把一部分權力讓出來，讓給教師，讓給學生。這部分權力不僅是舉手的權力，更是在決策層面上的話語權。鄭州一中從學校體制和權力的架構、決策的程序以及議事的規(guī)則著眼，對此進行了積極、審慎的探索。
一、“一制三權”——三棱錐式的學校內(nèi)部管理體制
長期以來，學校實行的是校長負責制，學校管理的運作模式是行政團隊的官僚化方式。教師的民主權利、學生的自主權利一直被忽視，學校教師的主導地位、學生的主體地位極大弱化。我們提出的“一制三權”管理體制，即是在校長負責制下，讓管理團隊的行政權、教學團隊的議事權、學生團隊的自主權，都能落實到?jīng)Q策層面上，讓“三權”形成學校管理的“三極”。“三極”在校長負責制的統(tǒng)攝下，各有側重，相對獨立，相互制衡，相互尊重。它保證了社會主義學校的鮮明政治性，強調(diào)突出了民主治校、教師治校、學術治校的思想，發(fā)揮了學生的主體作用。
在“一制三權”的管理體制中，我們明確地把學生團隊的自主權作為學校管理的一極提了出來。為了把學生團隊的自主權落到實處，我校確立了“喚醒自主意識，提高自主能力，塑造自主人格”的漸進式的育人思路，形成了“生活上的自主服務、成長上的自主教育、功課上的自主學習、組織上的自主管理、人格上的自我尊重”的工作體系，開創(chuàng)了校政對話、學生評教和伙食說明會等問政機制和教學懇談、“S·T”教學體系等自主選課機制。“校政對話”是全校各班學生通過自薦和推舉產(chǎn)生的學生代表，與學校全體干部就學校管理和生活中遇到的各種問題進行面對面溝通，相關部門領導須現(xiàn)場作出答復；“學生評教”是學生對任課教師進行量化評價，評價內(nèi)容涵蓋了教師情懷、素養(yǎng)、課堂教學、作業(yè)、輔導、成績等10多項內(nèi)容，這一評價結果會通報給教師本人，并作為其評先評優(yōu)、職稱申報和年度考核的重要依據(jù)。“伙食說明會”是學生會下設組織機構伙管部的重要工作內(nèi)容之一，伙管部可以抽檢食品衛(wèi)生、核算飯菜成本，對餐飲品種、質(zhì)量、價格發(fā)表意見，并有權要求經(jīng)營方出席伙食說明會。學生強有力的干預發(fā)揮了很好的約束作用，保證了飯菜質(zhì)量，使學生食堂長期遭受質(zhì)疑和批評的被動局面一舉得到改觀。此外，學生根據(jù)志向和興趣愛好自主開展的多種活動，也成為他們“問政”的特別途徑。教學懇談是學生與學校領導面對面就教學和任課教師發(fā)表意見和建議，學校隨即對學生反映的情況進行調(diào)研，并以適當方式，包括個別談話，通報給相關教師；“S·T”教學體系包含了奧賽課程、研究性學習、講座課程、分層教學、特長選修課程五個系列，是學生在公共的課程體系之外，可以自己做主選擇的輔助課程體系。
教育發(fā)生在潛移默化中。這些問政機制和自主選課機制是培養(yǎng)學生自主精神的孵化器，是學生行使自主權的重要平臺。它對學校管理工作起到了較強的干預和約束作用，有利于學校依據(jù)學生切實的需求改進工作，提升服務效果和教育效果。同時，通過關注身邊的公共事務、思索身邊的學校管理問題、參與改進學校管理工作，學生真正體驗到自己的價值和作用，其自主意識、責任意識、正義意識會像種子一樣在心中萌發(fā)、生長。還有，給學生以“自主”的機會，也為高中階段學生特有的沖動情緒找到了宣泄的出口，有效化解了其負面情緒的積累。自學生會伙管部成立以來，長期發(fā)生在學生和物業(yè)之間的餐飲沖突止息了。學生自主權的行使不僅沒有增大管理的難度，反而使學校的各個權益主體更加相互包容和配合。
二、“校務委員會”——民主治校必需的權力機構
早在黨的十一屆三中全會前夕，鄧小平就在中央工作會議上明確指出：“必須使民主制度化、法制化，使這種制度和法律不因領導人的改變而改變，不因領導人的看法和注意力的改變而改變。”鄧小平同志的話可以作為現(xiàn)代學校制度建設的指導方針。在我國，教職工代表大會制度早已有之，校務公開制度也早已有之，但在學校管理過程中只發(fā)揮著微薄的作用。因為對教師而言，它畢竟只是一種知情權的滿足。教師治校、學術治校不能真正實現(xiàn)的原因，是缺少一個常設的權力機構。為此，2010年3月，我校成立了“校務委員會”（即教職工代表大會常務委員會）。校務委員的產(chǎn)生本著法理化、規(guī)范化、程序化的原則，學校行政會提出的選人標準是：政治可靠，心胸寬廣，心態(tài)平和，無小集團利益，無明顯的強勢性格，有較強的業(yè)務能力和學術影響，關注學校發(fā)展，關心同事。為了兼顧各學科和各年齡段的代表性，行政會集體研究了各單位的分配名額，并推薦出候選人，由候選人所在學科教研組或所在行政組進行自由選舉。每一位教職工不受行政會推薦的候選人的限制，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投票。
校務委員會章程規(guī)定：凡關涉學校發(fā)展的大事要事，都要提交校務委員會討論或票決。校務委員會對重大事務行使票決權時，實行委員實名投票制，以強化責任和確保公正。校務委員會定期和學校行政會舉行聯(lián)席會，校務委員定期向?qū)W校提交議案，積極建言獻策，以反映民意、拓展學校發(fā)展思路。
校務委員接受行政會和全校教職工對其公正性的監(jiān)督，對于明顯不稱職的委員，行政會或四分之一以上的教職工聯(lián)名，有權向全校教職工代表大會提出罷免請求，并交付全校教職工代表大會表決。校務委員會每兩年換屆改選一次，校務委員連任不得超過三屆，以保持民意本色和與時俱進的先進性。
校務委員會成立后，在學校重大事務中發(fā)揮了作用。
2010年3月，鄭州市教育局舉行專任教師招聘考試，我校在遵循上級文件精神的基礎上，就相關重大決策性問題提請校務委員會進行了討論和投票。
2010年4月，教育局進行第三屆名師選拔。在個人申報、教研組推薦的基礎上，我校將名單提請校務委員會進行討論和投票，在充分尊重投票結果的基礎上，行政會和黨委會進行了民主集中，確定了推薦人員。
2010年6月，因工作調(diào)整，需要增補4名年級主任。在自薦或民薦的基礎上，提請校務委員會進行討論和投票，在充分尊重投票結果的基礎上，行政會和黨委會進行了民主集中。
2010年6月，學年度常規(guī)評優(yōu)評先工作，在各年級組織評選推薦校級優(yōu)秀教師的基礎上，提請校務委員會進行討論和投票。在充分尊重投票結果的基礎上，行政會和黨委會進行民主集中。
2010年7月，市教育局招聘專任教師工作進行試講和答辯，我校選派的考官人選，也是在校務委員會成員中抽簽產(chǎn)生的。
三、“1+1+1”議事制度——校務委員會的工作制度
即使有了常設的權力機構，如果缺少權力機構的工作制度，教師治校、學術治校不能真正實現(xiàn)。這會使權力機構被束之高閣、沒有用武之地。為了切實發(fā)揮校務委員會民主治校的作用，鄭州一中創(chuàng)立了“1＋1＋1”議事制度。這個議事制度是指，凡重大事務，由行政會根據(jù)文件精神和政策解讀，經(jīng)調(diào)查研究，提出實施方案，交校務委員會審議。審議通過后，在全校進行公示。公示后無異議，方案即視為通過。方案通過后，校務委員會按照方案就所論各議題進行票決，并將票決結果向行政會通報，若行政會沒有異議，則全校公示。若公示后沒有異議，則一輪票決即為最終結果。
若行政會進行評議時產(chǎn)生異議，有權向校務委員會提出合理化的說明與建議，校務委員會再進行二輪票決。為了避免將行政會的意志強加于校務委員會，以保證校務委員會運行的獨立性，行政會向校務委員會的說明和建議權只能使用一次。校務委員認真聽取行政會說明和建議后，進行第二輪投票，投票結果經(jīng)全校公示后沒有異議，則二輪票決即為最終結果。
若全校公示后產(chǎn)生異議，則相關個人可申請在全校教職工代表大會上進行申述，接受全體教職工直選式票決，直選式票決結果即為最終結果。
“1＋1＋1”議事制度集中體現(xiàn)了民主特色和制衡原則。行政會集體研究體現(xiàn)了管理團隊的民主和全校教職工民主之上的集中，校務委員會票決體現(xiàn)了教職工代表大會的民主，全體票決體現(xiàn)了直選式民主。同時，校務委員會對方案的審議權和執(zhí)行過程中的投票權是對行政管理團隊的制衡，行政管理團隊的方案制定權和執(zhí)行過程中的建議權又是對校務委員會的制衡，全校教師公決則是主流民意對校務委員會和行政會權力的制衡。這種制衡使“1＋1＋1”議事制度本身具有相當?shù)淖晕壹m正能力，并實現(xiàn)了在不同聲音之間建立對話機制，從而成為公平、公正和民主的有力保障。
“一制三權”體制、校務委員會及其議事制度（即“1＋1＋1”議事制度），使鄭州一中在探索民主治校的道路上邁出了堅實的一步。我們在這里找到了行政管理、學術管理、學生自主管理三者之間和諧的結合點，找到了在學校實現(xiàn)民主集中制的道路。這個結合點和這條道路通向著“培養(yǎng)學生自主精神”和“讓教師主動地工作、主動地學習、主動地生活”的教育理想。
（作者系鄭州市第一中學校長，特級教師）
（責 編 若 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