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面是小編為大家整理的青春逐夢(完整文檔),供大家參考。
青春逐夢 《 光明日報 》 ( 2013 年 05 月 03 日 11 版)
由上至下依次為青年謝家麟、 青年王蒙、 青年梁曉聲、 青年肖復興、 陳露、 陳巍。
(郭紅松繪)
編者按 1919 年 5 月 4 日, 三千余名青年學生走向北京街頭, 燎燃全中華“愛國、 進步、 民主、 科學” 的火光。
“美哉我少年中國, 與天不老!
壯哉我中國少年, 與國無疆!
” 是先賢對青年少年寄予的殷殷期望; “問蒼茫大地, 誰主沉浮” 、 “到中流擊水, 浪遏飛舟” 是中國少年滿滿的志氣與豪情。
青春可貴!
時光倥傯, 化百年為一瞬。
一代一代的青年將他們摯誠的青春獻給歲月, 獻予祖國。
每個人走過青春, 都有自 身關于青春的記憶; 每代人走過青春, 都有他們對于青春與時代的理解。
在五四青年節到來之際, 我們組織專版, 邀請生于不同年代、 經歷過不同年代青春的大家撰寫同題作文, 談談他們的經歷及對青春的體悟, 獻與當代青少年。
青春獻給祖國 我于 1938 年考入燕京大學物理系。
入校之初就見到了“因真理、 得自由、 以服務” 的校訓,當時談不到什么體會。
如今許多年過去, 才逐漸理解它深刻的內涵, 發現自己的人生軌跡在有意識或無意識中是按著這幾個字來描繪的。
我的青少年, 中國積弱積貧, 軍閥混戰民不聊生, 日本的侵略更是給中華民族帶來空前的屈辱與災難, 這種情勢使我產生了強烈的知識救國、 知識強國之愿望。
在這想法的驅使下, 我于 1947 年赴美留學, 先后入加州理工大學和斯坦福大學物理系學習。
1949 年, 新中國成立的消息傳來, 我們大都摩拳擦掌, 預備回國在建設中貢獻所學。
1951 年 9 月, 我終于搭上克里夫蘭總統號郵船駛離舊金山, 然而中途卻被美國移民局和聯邦調查局官員截住, 根據美國一項立法, 美國政府有權禁止交戰國學習科技專業的學生離境, 違者將受懲辦。
無奈之下,我只得找工作。
在美國, 我領導研制出了世界上第一個使用高能電子束治癌的加速器, 承擔這件棘手的工作使我積累了實際的經驗, 也讓我建立了不懂可以學懂的自學信心。
這為回到國內在一窮二白的條件下, 自力更生地建成一臺可向高能發展的 30MeV 電子直線加速器提供了經驗和信心。
1955 年 7 月, 我終于歸國。
四年羈留, 一朝解放, 心情振奮, 可以想見。
回國至今, 我一直從事高能物理, 特別是加速器的研制工作。
這其間, 有許多波折和困難,但我始終覺得自己當初的選擇是正確的。
1989 年我到美國布魯克海文國家實驗室參加國際合作研究, 被問及:
“你對當時決定回國后悔不后悔? ” 我回答:
“我不但不后悔, 而且感到非常慶幸!
” 留在美國工作是“錦上添花” , 而回國服務則是“雪中送炭” 。
希望自己能對生我育我的祖國作出些貢獻, 乃是我們這一代留學生的普遍心態。
時光荏苒, 我已是耄耋之年。
在五四青年節到來之際, 有幾句感悟與青年朋友們分享。
在學校讀書求知, 如入寶山, 俯仰即得。
但人的精力有限, 終究要集中于某些方面。
我是搞科學技術的, 對科技自然有些偏愛, 也深知科技對一個現代化強國的重要性, 故此殷切地希望有更多的青年獻身 于此。
要知道, 在漫長的求知、 致用的科研道路上, 進入大學只是萬里長征第一步, 即便有了博士學位, 也只是科研事業的開端。
我還要再說幾句話, 社會需要的是德才兼備的人才, 要立志做一個正直的人, 一個正派的人,一個有良好素質的人, 然后才是在科技領域作出偉大的貢獻, 推動我國社會的發展。
這樣,自己才會幸福, 別人才會因你的存在而幸福, 社會才會因你的知識而更美好。
(謝家麟(中國科學院院士)
)
(本報記者齊芳約稿)
青春大抵是青· 春
人是無法選擇時代的, 正如種子無法選擇土地與季節。
青春大抵是青· 春——這么來理解“青春” , 來理解人在“青春” 階段與時代的關系, 有利于人在“青春” 路徑上走得清醒一些, 更清醒一些。
依我看來, 古今中外, 只有“青春” 的時代烙印不同, “青春” 的本質卻是基本相同的——“青” 即“青澀” , “春” 意味著是人生的首季。
真正的人生是從“青春” 開始的。
如果在此人生階段, 時代邁著穩健的步伐前進著, 社會和諧, 家庭幸福——那么, “青春” 即使是青澀的又有什么關系呢? 好的時代最能寬容青年一代的青澀言行; 青澀的一代生逢那么一個好時代, 又即使家庭存在不幸, 人也還是幸運的。反之, 家庭存在不幸, 社會烏煙瘴氣, 時代“積左” 成癮, 成癖好, 對青年一代的青澀言行動輒大加撻伐——這樣的青年肯定是雙重不幸的, 他將自己人生的全部不順逐最終歸于時代的對立, 便往往也是必然的。
三年饑餓、 十年“文革” 、 “上山下鄉 ” 之運動——我和我這一代人中的絕大多數共同經歷了; 比之于我這一代人中的絕大多數, 我還背負著家庭存在不幸的重壓; 還于青澀年華經歷著思想的大苦悶, 對于一個以讀書為第一等享受的青年, 大睜雙眼看遍中國再難發現一部可讀之書, 縱使僥幸發現了一旦讀之便成罪名, 那樣的時代能不使我那樣的青年陷于大苦悶么?
然而我當年便較為明白——時代再多么不好, 也不足以成為放縱自己變得不好甚至向壞變去的理由。
因為那么一變, 等于自己將自己以后的人生好起來的希望也放棄了。
不論什么, 放棄無異于斷送。
人對于自 己人生的希望尤其如此。
如果一個人不是從石頭縫里蹦出來的, 那么他的人生則就不僅僅屬于自己, 還部分地屬于自己所愛和愛自己的親友們——父母、 兄弟姐妹、 朋友、 愛人等; 不自 甘淪落、 不放棄之堅持, 是不可渡讓的權力, 在某一時代對于某一些青· 年, 還幾乎是唯一權力。
青· 年之需要從好書和好朋友那里獲得再堅持一下的精神力量, 如同生長在劣質土地上的植物需要水分; 我慶幸這兩種人生的寶貴“資源” 當年的我居然都有。
好書不但告訴了我以上道理, 還使我擁有了比一般好朋友更好的朋友, 即精神上和思想上的朋友。
作為青· 年之大忌, 乃是有時明明認清了時代中的不好, 卻為圖眼前之利益而擁抱其不好,隨波逐流進而同流合污——比如 “文革”年代的 “紅色暴力”或當下的林林總總的“潛規則”。
故, 青春真的是需要自己倍加珍惜的——因為它像青澀之果太容易受到傷害。
那傷害倘是時代所造成的令人心疼, 倘是自己內在素質所造成的, 則令人遺憾。
然而, 青年既大抵是青·年,“青春” 既是人生的青澀初期, 那么又是太需要寬容與寬松的成熟期了。
故我祝愿, 此時代是一個善于包容的好時代的開端——畢竟, 中國之夢亦在青·年們的夢中,中國之希望亦在青· 年們的希望之中。
(梁曉聲(作家、 編劇)
)
(本報記者韓業庭約稿)
青春有顆追夢的心 人的命運有很多偶然, 但偶然像是冥冥早已注定。
記得我第一次穿上從鄰居家小朋友借來的冰鞋是 4 歲多, 兩個姐姐一邊一個架著我滑了兩圈, 我心里產生一種強烈的愿望——想自己在冰面上自由滑行!
這似乎注定我將踏上一條孤獨艱辛又充滿可能的“潔白之路” 。
從開始學滑冰第一天起, 所有人對我的天賦都贊不絕口, 可僅靠天賦就想成為一名優秀運動員遠遠不夠。
我問身為冰球教練的爸爸:
“如果別人滑一圈我滑兩圈, 別人跳一個我跳兩三個, 我是不是會比別人強? ” 爸爸笑答:
“是的, 想超越別人就要付出更多的辛苦與努力!
”此后, 在別人下冰回家后, 我還在冰場上練習。
真正開啟我夢想之門的, 是我在電視上看到的記錄美國花樣滑冰運動員 Peggy Fleming 生涯的紀錄片《太陽峽谷》 ——她在冰面上舞姿優雅、 行云般滑行、 靈巧嫻熟地跳躍, 讓我大開眼界, 我想成為和她一樣優秀的運動員!
不到 13 歲那年我參加世界青少年錦標賽并獲得獎牌。
賽后一位長者找到我, 認為我具備成為世界冠軍的潛質, 我興奮不已。
他是世界著名花樣滑冰教練卡羅· 法西, 通過他的幫助我得以出國訓練。
通往冠軍的路布滿荊棘。
上世紀 90 年代, 十幾歲的我長年在美國訓練。
正處于生長發育期、膝關節的疼痛與腳底韌帶及周圍組織的嚴重損傷讓我無法忍受。
高強度的訓練及病痛折磨得我失去了熱情, 我想過放棄, 能讓我堅持的理由是 1994 年的奧運會, 畢竟已近在咫尺。
當
我第一次在奧運領獎臺上看到五星紅旗升起時, 傷口奇跡般地愈合了 , 離開的決心也失去蹤跡。
1995 年我成功奪得世錦賽冠軍, 實現了 所有中國花滑人的夢想, 世界花樣滑冰冠軍史上有了中國人的名字!
1998 年第 18 屆冬奧會在日本長野舉行, 這一次于我遠比前兩屆艱難。
2 月 20 日 , the White Ring Arena 場內座無虛席。
播報員念到“LuChen from China” 時, 我心中燃起自豪的火花,我又一次代表中國站在奧運賽場上, 我沒被困難擊倒、 仍為理想前行!
伴隨著《梁祝》 凄美悠長的旋律, 我滑著屬于自 己的弧線, 忘記了緊張、 忘記了 是在比賽,周遭一切都已與我無關, 我只是盡情地享受屬于我的四分鐘, 把最美好的一切呈獻給世界。一曲終了, 全場觀眾起立長時間為我鼓掌。
我匍匐在冰面, 任熱淚宣泄流淌。
最終, 我完成了一次所有人都認為不可能實現的回歸, 又一次登上領獎臺。
走下領獎臺, 我已化繭成蝶, 有更多人生目 標等著我去攀登。
運動員的經歷將成為我日后實現夢想的寶貴財富, 我為我是一名中國運動員感到驕傲自豪。(陳 露 (花樣滑冰世界冠軍)
)(本報記者侯珂珂約稿)
青春熱烈 青春純真 一九四五年我十一歲的時候, 跳級考入北京平民中學, 并向一位高年級的同學、 地下黨員何平同志宣布了我的思想的“左傾” , 原因主要是我對于國民黨接受大員的失望與反感。
從此,我成為了與中共中央華北局城市工作部領導的北平市地下黨組織建立了固定聯系的 “進步關系” , 即并無組織身 份的人民革命的追求者。
一九四八年我與另一位進步同學考入位于北京地安門的河北高中(簡稱冀高)
。
選擇河北高中, 是因為此校有革命傳統, “一二· 九” 時期北京中學生參加救亡運動就以冀高為首。
一九四八年春, 冀高學生自治會成立, 舉行晚會, 晚會上表演了小歌劇《兄妹開荒》 , 學生中的國民黨特務當場鬧起來, 逮捕了 進步學生 17 人。
就在我們入冀高一個月后, 地下黨的聯系人劉楓(即后來的北京市人大副主任與政法委書記黎光同志)
來了, 他二話沒說就表示愿意介紹我們二人加入中國共產黨, 給我們看黨章。
數天后即一九四八年十月十日 , 我與另一位同學在離冀高不遠的什剎海岸邊再見劉楓, 聲明都已認真考慮過了, 堅決要做共產黨員, 把一生獻給共產主義事業。
劉楓宣布即日 起吸收我們入黨, 我的候補期至年滿十八歲時為止。
然后我從什剎海步行返回位于西四北小絨線胡同的家。一路上我唱著冼星海的一首未流行開的歌:
路是我們開喲, 樹是我們栽喲, 摩天樓是我們, 親手造起來喲。
好漢子當大無畏, 運著鐵腕去, 創造新世界喲, 創造新世界喲!
沒有比這首歌更能表達我當時的心情了。
這可以說是我的誓詞。
只是半個多世紀以后, 我才不禁想到, 對于我來說, 革命是不是太輕易了 呢? 回首往事, 我仍然感動于青年時代的熱烈與純真, 追求與勇氣, 同時我也感覺到事情不像當時想得那樣簡單, 生活、 國家、 政治與革命, 在歌唱中吟詠與在實際中工作感覺并不完全相同。
不能認為一革命就會萬事大吉, 也不能把社會的公正、 國家的富強, 人民的幸福看成一蹴而就的事。
在解放戰爭時期的學生運動中, 還有一首群眾歌曲, 它唱道:
我們的青春像火焰般地鮮紅,燃燒在布滿荊棘的原野, 我們的青春像海燕般地英勇, 飛翔在暴風雨的天空, 原野上布滿了荊棘, 讓火焰燃燒得更鮮紅, 天空是無邊地黑暗, 讓海燕飛翔得更英勇, 我們要在荊棘中開出一條大路, 我們要在風暴中向著黎明猛沖!
這個歌詞就更加浪漫, 浪漫得有點“小資” 。
回憶當年, 誰沒有青春過? 放眼現在, 生活已經突飛猛進。
我們面對的是更加開闊、 更加復雜、 更加務實也更加沉重的歷史任務與現實世界。
我們還得一步步地走, 腳踏實地, 創造歷史, 創造明天, 創造子孫萬代的幸福與長進。
(王 蒙(作家)
)
(本報記者韓寒約稿)
北大荒, 青春的支撐
我的青春, 和我們這一代人的青春匯集一起, 構成了一段共和國顛簸的斷代史。
這段斷代史,連接著一場幾乎把共和國帶向崩潰邊緣的“文化大革命” , 便使得我們一代的青春是那么的特殊而絕無僅有。
當年, 隨 54 萬知青一起先后浩浩蕩蕩地開進北大荒的情景, 恍然如夢。我們無權遺忘這樣的歷史。
記得幾年前我重返北大荒, 在寫一本《黑白記憶——我的青春回憶錄》 的時候, 忽然發現,當青春遠逝的時候, 能夠重新走回青春, 觸動青春, 其實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因為真正重新走回和觸動自己曾經擁有過的真實的青春, 需要毫不遮掩的回憶和審視, 而這需要勇氣。我們的回憶往往自覺或不自覺地容易成為一把篩子, 篩掉一些被時光遺忘掉的, 或不愿意再看到的, 而這一切可能恰恰是最需要我們垂下頭來審視的地方。
當我越來越走進北大荒的這片土地, 越來越接近自 己的內心和青春的內核的時候, 我發現, 記憶原是這樣的沉重。
記憶可以是和過去相會的一種形式, 記憶也可以是面對今日思索的一粒種子。
在北大荒看到, 依然生存在那里如今已是一臉木刻般皺紋的老農和老知青, 他們像鏡子一般照見我自己。
在浩瀚而強悍的歷史面前, 個人是極其渺小的; 在他們的面前, 我只是一個過客。
我早早離開了 北大荒, 而他們卻一直留在那里。
我愈發地感覺到, 我們這一代人的青春,真的是復雜得很, 有時似乎充滿悖論。
我們常常容易顧影自憐, 常常容易狗永遠咬不著自己的尾巴一般莫衷一是。
我們既失去了許多, ...